“丫头。”苏言闷闷地坐在屋顶上望着月亮，忽然听见陈懿叫她。
“怎么不去庆功宴？”陈懿也翻了上来，凑到她身边问道。
“我没立功，又是无关紧要的人，去了也是找不痛快。”苏言嘟哝着，将下巴搭在膝盖上。
陈懿笑了，笑得很欠揍，让苏言忍不住推了他一把：“你笑什么？”
“笑你傻。你对慕容韵来说很重要，因为他知道慕容杰重视你。今天没让你上，说明他不想拿你当炮灰，你看他不也没让我上吗。”陈懿收了笑容，一脸认真地说。
“那你到底不还是去了吗，若是没有你，说不准乾音就要打输了。”
“所以你不一定非得听他的，咱们几个没有他照样活得好好的。我呆在这儿，只不过是看他在救过咱的份上，帮他几回。对我来说，不管未来是慕容杰统治，当今太子统治，还是慕容韵统治，都是一样的，只要国家安好，人民幸福，他们几个爱怎么争怎么争。”陈懿冲她挤挤眼睛。
“不说这个了，来吧，让我看看你最近有没有长进，小将军。”陈懿起身，立于屋脊之上，摆出了迎战的架势，“换了地方正好，这回教你在开阔地怎么打。”
苏言勾起嘴角：“你可别被我揍哭了。”
“来啊，拿我出气呀~”陈懿大笑，随后躲过苏言的一记猛击。
两人都没有使用兵器，就这样赤手空拳地在房顶上缠斗起来，一时间瓦砾滑落，尘土纷飞。
苏言压低重心，紧紧盯着陈懿，做出防御的姿势。陈懿见了，评论道：“不错，知道在比你强的人面前做出防御，而不是一昧进攻了。”
苏言哼了一声，算是回应，随后迅速挥拳，直冲他面门。陈懿暗叹一声:还是老样子啊。
心中刚刚想完，却见自己刚刚躲开的那一拳被苏言巧妙地收回，随后，他便下意识地抓向自己的左腿处，苏言的指尖与他的手堪堪擦过。
原来这丫头是想要虚晃他一拳，再偷袭他的下盘，若不是陈懿反应快，怕是早就被她得逞了。
陈懿开始认真对待苏言的进攻来——仅仅是几天没有与她过招，她就学会在战斗的同时动脑思考了。
苏言伏身屈膝，像一只准备扑食的豹子，绷紧了浑身的肌肉，随时准备躲避或出击。陈懿眯起眼睛，决定等待时机，也站在原地不动。
苏言见他不动，于是试探性地向他挥出一拳，随后迅速收回，但她的企图被陈懿识破，后者并没有做出躲避的动作。苏言先前做出的预判落空，可惜她已经无法收回挥出的左掌，被陈懿轻巧地擒住。
陈懿将她的掌化为拳，以左腿为圆心，将苏言抡出一条弧线，让她正正好好摔在他伸出的右腿上。
陈懿伸手扶苏言起来，掸去她身上沾染的尘土，评论道：“不错。”
苏言显然有些失落，小声嘟囔：“差一点。”
“知道差在哪儿吗？”陈懿问道。
苏言摇头，表示不知。
陈懿接着说道：“差在经验。你的长项是快攻，而不是你以为的力量，你应该动作再快些。你的力量是不错，但要看遇到的对手是谁。要随机应变——遇到子丘那样的对手，你不应该跟他拼力量；遇到像我这样的对手，你不应该跟我比速度。”
苏言若有所思，没有对陈懿立刻做出回应，而是坐了下来。陈懿刚想坐在她旁边，却被一股力量掀翻，随即双手被苏言牢牢按在背后。
“要随时防备，这是你教我的。”苏言莞尔一笑，将陈懿放开，却被他反按在屋顶上。
在苏言的怒视下，陈懿笑嘻嘻地调侃道：“要随时防备，这是我教你的。”
竹林山南边，是大片的营帐，身着紫衣的士兵正奔波于各个营帐之间，竹制的担架上抬着的都是伤员。
在营地最中心的那顶帐篷里，道士模样的青年正忙得不可开交。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，是在一旁安然坐着的主帅，此时正托着下巴，将胳膊撑在案牍之上，不时地使唤士兵给青年端茶送水。
“主帅大人，您不打算去想想下一步棋怎么走吗？”青年看他那副闲样，用着与相貌极为不符的沙哑声音，话里隐隐透着些不耐烦，显然意在将他打发走——眼不见心不烦。
“不急，我早就计划好了，”他笑眼盈盈，刻意一顿，然后继续说道，“倒是天长……怎么还未将那苏言拿下？”
吴空手里动作一顿，药膏按在士兵右肩的那道刀伤上，疼的那士兵倒吸一口气，却又不敢有任何怨言。
吴空见那士兵神色狰狞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，给那士兵道过歉之后，为他包扎好伤口，并叫下一个伤员进来。他斟酌片刻，决定如实回答：“主帅大人，是这样的……我本在半个月之前就能完全控制苏言，且在半个月前，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。但是……”
“但是？”慕容杰挑起右眉，重复道。
“但是，她身边似乎是有什么能够驱散噩梦的物件。”
“你徒弟告诉过你，那苏言有一头食梦貘，”慕容杰驳道，“你说过那个不妨碍你。”
“不是食梦貘，是个物件，像是突然出现的。我无法再次窥探她的内心，所以上次我亲自进入了她的梦境，但我险些被食梦貘吃掉。”吴空说着，手上的活儿依旧不停。旁边几个医疗兵也在救治伤员，可这远远不够——伤兵太多，有的已经因得不到治疗而死在了营外。
慕容杰沉思片刻，问道：“能不能让你徒弟再去看看？”
“不行。苏言和她三个堂兄睡在一起，尤其是那个陈墨，睡觉最浅，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醒。我不会让我的徒弟去冒那个险。”吴空一口否定了他的提议。
“徒弟不就是用来替你跑腿的……”
“那不一样！”慕容杰话还没说完，就被吴空愤怒地打断。慕容杰瞳孔一缩，显然没有想到他反应如此之大。
“谁也别想伤我徒弟一根头发。”吴空垂下头，不去看慕容杰，“我门下弟子原有五十个，可现在，我只有他一个徒弟了。我冒不起任何风险……”
“那是因为官府的那些蛀虫啊，天长。助我得到皇位，我自会清整官场，让你弟子满门。到时候你想留就留，想走就走，我会护你和你徒弟周全，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。”慕容杰并没有因吴空的无礼而感到愠怒，反而语调柔和，甚至有些安慰的意思。
“帮助我，我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。控制苏言，杀了慕容韵和皇太子，其他的，不都足为惧。”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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